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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迪森影子

麦迪森影子

在经济学界,人们总是亲切地称麦迪森先生为“麦迪森”影子。因为在各种各样的学术研究报告中,或是国际会议上,总能看到有人在引用麦迪森先生的数据;他的书出现在每个经济学家,社会学家,甚至历史学家的案头,他的研究成果被用来支撑不同国别不同领域的学术观点,他让人们以一个新的角度重新的审视历史,他的工作像影子无处不在,人们总能在不同的场合发现他的存在。

2004928,在北京大学古色古香的朗润园里,我对麦迪森先生进行了专访。在此之前,已过耄耋之年的麦迪森先生刚刚参加了一场历时三个小时的学术讲座。坐在沙发里的他看起来有些疲倦,但当我们谈起他的工作时,他立刻又变得神采飞扬,精力充沛。我们先从他广为人知的三本书谈起。迄今为止,麦迪森先生的三本书对中国学界的影响最大,他们分别是:《世界经济史》,《中国经济发展史》和《千年经济史》。其中在第一本书里,他回顾了从1820年到1995年世界的经济活动,第二本书则对中国可载历史至1992年的经济发展情况进行了回顾,而在第三本书里作者则把目光投向了历史的深处,他的视角也涉及到了世界的各个角落,麦迪森先生试图用自己独特的方法为人们呈现出千年的人类经济活动轨迹。在这三本书里麦迪森先生无一例外的使用同一种方法,展现出同一种风格:让数据说话。当我问道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来解读历史时,麦迪森先生说:“以前的历史是由许许多多的故事串起来的,生动而有趣。却从来没有人用数据来看待历史,尤其是世界经济史。我只是想尝试着换一种方式严肃地用科学的方法来观察世界经济史。”“那么数据又是如何变成了历史呢?”我的问题把麦迪森先生逗笑了,他说:“在我看来数据是有生命的,我们总是能够透过一些基本的指标,经济的社会的如GDP,人口,税收,国家政策等方面,来判断一个国家的运行状况。如果我们能够得到足够的历史数据,我们就能够弄清一个国家在各个时期内的经济运行状况。”“但我们怎么收集不同国家的历史数据呢?”在我看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麦迪森先生回答说:“情况很复杂,不同的国家有其不同的记录历史的方式。我们总是尽可能地寻找所有可能的数据,然后对他们进行评估,筛选,接着再用经济学的方法把它们之间的关系建立起来,从而打造出一个独特的参照系,一个经济学的历史。” 麦迪森先生的话让我立刻想起他的“世界经济千年史”的附录里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甚至超过了书的主体史实部分的篇幅。如果你把他的书当成历史书来读,可能会觉得那些被大量引用的数据有些喧宾夺主之嫌,而那些被广为引用的恰恰是这些冗余的数据。令我吃惊的是在那些林林总总的数据里面,我竟然可以发现宋代的GDP及税收的情况。想到此,我不禁对他的估算捏了一把汗。“那么您会不会担心有人会对您采集数据的方法提出质疑呢?”“是的,陆续会有新的史料浮出水面,会对我的数据产生质疑。但我对此并不担心,因为我的数据完全是开放的,无论从数据的来源还是处理数据的方法,我都进行了标注,欢迎大家进行质疑。”是的,在他的书里面的每一页下面都有长长的注释,说明史实所依据的数据的来龙去脉,可以说开放的方法,用数据说话是麦迪森书里最大的两个特色,也使他的书具备很大的杀伤力。一些经过渲染的传奇或是被夸大其词的帝王的丰功伟绩在真实的数据面前失去了颜色。如被无数影视剧描绘的康乾盛世,在麦迪森的数据里,就成了中国在世界的经济地位下降的开始。同时,一些人类社会的难题,如里约瑟之谜,即工业革命为什么没有发生在中国,不同的学者会给出不同的解释,但无疑这些假设都要建立在麦迪森先生所建立的世界经济的历史数据基础上。麦迪森先生所作的是经济学界的基础建设。

麦迪森先生的独特的描述历史的方法,无疑凝结了他大量的辛勤的劳动,同时他的成就也与他的学术背景和个人经历紧密相连。麦迪森先生出身于一个贫寒的英国工人家庭。凭借自己的刻苦学习,他在青年时期曾在英国的剑桥大学,伦敦经济学院,加拿大麦吉尔大学,美国的约翰.霍甫金斯大学学习历史和经济学。这些学习铸成了他对经济学和历史科学的同等程度的兴趣和独特的专业知识背景。麦迪森先生曾在世界经济发展与合作组织(OECD)工作多年,在此期间,他曾经深入地研究过许多国家的经济情况和经济政策的制定过程,这些特殊的经历构成了他后来完成的对于世界经济发展观察的基础,以及对世界经济的广泛关注。

和麦迪森先生的交谈,让人觉得很吃力。为了说明一个问题,他往往旁征博引,一会说起葡萄牙曾经海上的霸权,一会又说起东印度公司,一会又和我谈起了中国宋代的铁矿业。跨越时间和空间的两维空间,使他的研究在世界范围内具有广泛的影响力。

麦迪森先生对中国一直非常关注,曾经以80岁的高龄三次造访中国。他写的中国经济发展史虽然只薄薄一册,确是当今公认的中国经济史学的最权威的著作。谈起中国问题来,他摇摇头说:“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学会中文。我对中国的历史一直很感兴趣,我对中国的未来也非常看好。”在麦迪森先生看来,中国的千年的经济发展呈明显的U字形,1820年中国占世界的GDP的总量的33%, 而美国只占10%左右。而在1950年中国只占世界GDP总量的5%,而美国则占到了27%。在经历了数十年的经济衰退后,中国经济达到了近千年来的谷底。麦迪森先生自信的说:“按照现在的趋势发展下去,中国的经济在2010年会占到世界总量的18%届时将会超过美国。紧接着他用学者所特有的严谨补充道:“当然中国的经济发展还有很多问题和障碍,如不能很好地解决,中国将很难达到既定的目标。”20世纪中期被麦迪森先生认作世界经济发展的黄金阶段,当我问道世界会不会迎来另一个经济发展的黄金阶段时,他回答说:“这取决于很多因素,从1820年至今,世界经济就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高速增长,20世纪中期更是达到了增长的高峰。今后,在中国和印度经济增长的带动下,世界经济仍会维持高速增长,可能否达到黄金时期的发展速度就很难说了,取决于你们中国的经济的表现。”

作为世界上最好的经济学家,很多人都认为麦迪森先生应该获得诺贝尔奖。而麦迪森先生对此淡然一笑,“那些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只要我的工作得到大家的认可就足够了。”尽管他耗尽毕生为世界经济学界精心打造了一个数据平台,尽管人们已经习惯于在他所提供的平台上精心构造各种假设,但他只甘为做一个影子,一个光辉成就的背景。面对我面前的为经济学穷其一生的麦迪森老人,我觉得每个人都应该对他浩繁的工作表示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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