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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事物的未来:超越“市场失灵”和政府管制

   ·编者按·

  2012年6月12日,惟一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女性埃莉诺·奥斯特罗姆(Elinor Ostrom)病逝于美国Bloomington,享年79岁。埃莉诺极有影响力的著作是1990年出版的《公共事物的治理之道》(Governing the Commons),该书研究了许多地方自治对公共资源的管理,并且确定了一系列预测这类治理成功还是失败的原则。她因此与奥利弗·伊顿·威廉姆森一起获得2009年诺贝尔经济学奖。 《东方早报·上海经济评论》特别刊发埃莉诺逝世前在英国经济事务研究所2012年纪念哈耶克讲座的讲稿、逝世当天公开的文章《草根的力量》,以及中国学者的回忆文章,以为悼念。

  埃莉诺·奥斯特罗姆

  (Elinor Ostrom)

  

  公共事物领域的早期研究主要集中在中小规模的公共池塘资源(Common-pool Resources,简称CPR)上,包括我们的研究团队在内,许多人都做过这样的研究。更早一些的研究,主要是从单一角度来研究某一资源,既无比较视野也没有理论基础。但是,从这些早期的研究当中,我们能够了解公共产权制度如何管理中小规模共有资源。

  特别是2009年之后,外界对我们所做的中小规模共有资源和全球环境系统的研究表现出了相当大的兴趣。研究者、公民和官员都在寻求一种能将人与生态学同时纳入的分析框架。将人与生态学放在一起,我们可以称之为社会生态系统(social ecological systems)。这很难做到。

  大多数学术团体不会跨学科分享资源,我正在与一群生态学家合作研究森林资源,为了能够非常科学仔细地测量森林的状况,我也要学习很多技术性的问题。除了研究社会系统是如何组织的。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共有的语言框架体系,来帮助我们实现各种资源的可持续利用。

  那么,在追求共有资源的可持续性过程中会遇到哪些挑战呢?

  第一个挑战,简而言之,克服“万能药”陷阱(panacea trap)。第二个挑战,就是建立跨学科多层的框架体系,让不同学科的研究者都可以使用。第三个挑战是创造更好的理论来解释和预测行为。最后一个挑战就是,找到搜集时间序列的方法,学习哪个变量我们需要研究,以便能有很好的跨期研究。另外,还需要设计如何实现有效共有资源管理的原则,这是个很大的研究工程。

  首先,第一个挑战:“万能药”问题。

  当我们读一些学术文章时,经常会看到一个题目,就是“最优的方法”。很多政策制定者,经常说做什么事情最好的办法是这样或者那样,如果市场并不像人们原来所想的那样有用,那么政府就是最好的方式了。我们应该舍弃这种非此即彼的思维方式,要看具体的情况。我们的研究发现,政府、私人和社区在某些情况下都能起到作用。如果有人想要我辩论,社区总是最有效的,我不会陷入他们的圈套。确实有一些地方,人们可以实现自治,但是,并不意味着这就是最好的方式。同样,也不是说,政府或者市场就是最好的方式。

  第二个挑战,我们需要研究如何建立跨学科、多层框架,来分析社会生态系统问题。

  我们的研究把这个分析框架分解为四个总和变量。这四个变量在我们称为焦点水平(focal level)的层次上,它们在行动状态(action situation)下一起产生。这个焦点水平会影响大的或者小的生态系统,同样也会影响或大或小的社会经济政治系统。

  我们分析集中在这个水平上,研究这四个包含变量它们之间如何作用,结果是什么。四个包含变量就是资源系统、资源单位、管理系统和使用者。

  资源系统、政府系统都在某些部分设定了条件,资源系统设定了行动状态的条件,但是我们可以认为资源单位是其中的一部分。因而,当我们谈及森林、渔场,一片森林是树木资源的一部分,而渔场又是鱼资源的一部分,两者特性上差异很大,但又都是经常被收获。我们还会研究为什么参与各种行动状态的不同资源使用者,会对资源的可持续性造成很大的不同影响,这个问题涉及面广,难以短时间内讲明白,但是,目前有很多人用这种方法在做研究。

  那么,这个分析框架如何帮助我们建立和测试更好的理论?这是我们正面临的第三个挑战。重要的是,这个分析框架要帮我们辨认潜在影响行动状况的结构,以及互动和结果的多个变量。这个架构是我们研究相似系统的一个方法,这些相似系统有一些相同的变量,但又不尽相同。

  人们一概而论地认为,所有的资源都应该归政府管理或者都私有化。还有一些人过度自我特别化了,我的意思是说他们认为自己的研究案例与其他人的不一样,拒绝承认能够从多样的案例中学习一些经验。

  所以,想弄清楚为什么有些社会生态系统一开始就能实现自治并且成功,我们要一直研究相似的系统,辨别有哪些变量是一样的,而哪一些又不一样,以理解为什么有些强大的系统得以成功,而另一些则失败了。

  还有就是,要超越第一层之外,通过研究第二层变量的因素,开始正确地发展术语。有些第二层还能扩展至第三层、第四层,在此不赘述。

  但当你思考资源系统,你得知道所研究的是哪种资源,资源界限是否清晰,规模多大,人们的消费设施(consumption facility)是怎样的。同样,如果要讨论管理系统,要考虑到政府管理,有怎样的非政府组织,各种财产权利系统,这些都很重要。另外,还得考虑资源的特点不同。至于使用者,参与的行动者是怎样的,有多少行动者,他们利用资源的历史,是否距离其他的资源很远,当地有怎样的领导者等等。

  关于这个分析框架,可以讲三个问题,第一,互动和结果的模式;第二,已经有多大程度过度使用资源,资源系统是否崩溃等等。换句话说,我们学习的一个重要问题就是,哪个规则可以促使对某种资源创造可持续性利用结果,以及如何区别资源。比如一些关于草地的使用规则,造成草地的过度使用,我们要了解哪个导致这种情况以及原因。我们需要一个框架来发展好的研究和理论。第三,对于特定资源的特定研究,要用怎样的管理方式,使用的模式和结果。研究何时我们会预见人们不能够自治?何时会因为当地不能够做到共有资源使用自治,而需要强加一些规则?

  最后,谈下第四个挑战,要建立可检验的可对比的时间序列数据。

  这个涉及做研究的挑战,因为学科之间的隔离和各种相互竞争的理论更加恶化。一个学科学者做的研究,很难被另一个学科的研究者理解。而且,我们缺少对涉及到资源和政府系统的核心变量的常见分类。

  我们有许多个人案例研究,但这些研究并没有多少所需的科学知识积累,我们需要做很多的研究,因为变量的因素很多,如果仅有一两种变量,就无需做这么多研究了。因此,我们需要一个共同的文本如社会生态系统框架(SES)来帮助研究。我们要发现和可持续的SES相关联的大量变量,来和失败的系统做对比。

  为什么有些系统能够成功呢?我们想到一些宏观的因素来回答。首先,参与这个系统的使用者设计了规则,随着时间推移,其他人也遵循了操作规则,有监督。第二,大多数人了解他们影响着正在发生的事情,另一些人正在制定规则。第三,在矛盾发生之前就解决。第四,各种管理和单元试图解决渔场、灌溉等等资源问题,鼓励学习,渐渐提高表现。而且,大大小小的单元互相支持。这些是从我们的一些研究中得出的知识。

  总的来讲,可以学习到的是,资源使用者的属性有利于自我管理,他们的确认为资源十分重要。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能建立高度的信任。至少有一些自治权来决定一些规则,发展了社会资本, 有愿意承担艰难领导工作的领导者,并且对资源达成一些相同的理解。这些都是我们从强大的公共资源自治系统中发现的特点。

  还有一点,在公共资源方面经常混淆的“物权”和“资源”的区别,物权是一系列的权利,而不是仅指转让的权利,因此公民对于公共资源的管理权应该也被归为物权的范畴。

  另外一个系统我们时常发现很重要,即多中心系统,也就是通过社群组织自发秩序形成的多中心自主治理结构。多中心系统存在于多个层级,每个层级都有一些自治权,我们设想有一个区域,存在对其负责的政府,但是这个区域在公共资源方面也有许多地方自治组织。如果我们建立起这样的多中心系统,它可以保留地方层级的优点,因为许多地方自己设定规则,但同时,它有增加了多层次单元,来协助监督行为表现,获得用于大规模资源的可靠信息。我认为有必要用多中心系统来应对全球气候变化。

  以上就是,我对四个挑战的一个快速概要。

  

  (本文据作者在英国经济事务研究所2012年纪念哈耶克讲座演讲录音整理。《东方早报·上海经济评论》记者柯白玮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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